
一个高度内卷的社会,最先崩塌的,往往不是什么高科技产业,而是那些最不起眼、最被人忽视,但又最刚需的角落。
比如,怎么体面地跟这个世界告别。
这事儿就挺魔幻的。
一个以“工匠精神”和“细节服务”著称的国家,一个连马桶盖都能做出花来的社会,居然在送人上路的“最后一公里”上,堵车了。
东京,一个九百多万人口的超级都市,火葬场居然只有个位数,其中一大半还捏在一个上海哥们手里。
这听起来像个段子,但它就是现实,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现实。
这背后其实是一个特别简单的经济学模型,叫“刚性需求的供给侧短缺”。
说白了,就是排队的人越来越多,但开着的窗口就那么几个。
日本社会的老龄化问题,大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,死亡人口逐年攀升,这是“需求侧”的爆炸性增长。
但“供给侧”呢?
几十年原地踏步。
新建火葬场?
别开玩笑了,在日本这种地方,别说建个火葬场,就算在你家旁边建个垃圾中转站,都得经过议员们旷日持久的扯皮和周边居民没完没了的抗议。
土地是硬通货,邻避效应是人性,制度流程是枷锁,三座大山压下来,供给自然就成了滩涂上搁浅的鱼,动弹不得。
于是,一个巨大的套利空间就这么出现了。
这个空间,不是给那些循规蹈矩的本地玩家准备的,而是留给那些敢于打破规则、用资本说话的“野蛮人”的。
这位上海老哥的玩法,本质上跟我们楼下新开的“预制菜”超市没什么区别,主打一个“降维打击”。
日本传统的殡葬行业,像个老国企,殡仪馆、火葬场、墓地、寺庙,各管一摊,层层转包,雁过拔毛。
家属办个事,得跑好几个地方,见好几拨人,每过一道手,成本就往上窜一截。
整个体系臃肿、低效,但内部的人过得很舒服,因为大家都在这个“圈子”里,默认了这种游戏规则。
而罗怡文干了什么?
他没去申请建新厂,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。
他直接用钱,把牌桌上的主要玩家给买了下来,然后把桌子一掀,说:“从今以后,咱们玩个新游戏。”
他的模式,就是典型的产业互联网打法:垂直整合。
把原来分散的环节,从遗体安置、告别仪式到火化入殓,全部打包,搞“一条龙”服务。
这套玩法在中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,但在日本那个固化的市场里,简直就是外星科技。
通过集中采购、优化流程、引入更高效的火化设备,他把成本打了下来,把效率提了上去。
原来排队要一周,现在可能一两天就搞定。
对于悲痛中的家属来说,谁的服务更省心、更快捷、性价比更高,他们就用脚投票。
市场的逻辑,就是这么朴实无华。
很多人觉得,这事儿触动了日本人的“民族情感”。
一个中国人在他们最重视的生死领域里“一手遮天”,这让他们心理上难以接受。
但情绪归情绪,商业归商业。
真正让他们破防的,可能不是一个外国老板,而是这个外国老板所代表的、他们早已深度依赖却不愿承认的东西——中国供应链。
这里有个冷知识炸弹:日本市场上超过九成的棺材,都来自中国,其中绝大部分产自山东菏泽的一个叫曹县的地方。
是的,就是那个“宇宙中心曹县”。
那里的木材加工厂,可以根据日本客户千奇百怪的要求,用泡桐木做出各种精美绝伦、雕着樱花和浮世绘的棺材,不仅工艺精湛,而且价格只有日本本土制造的一半不到。
从棺材、骨灰盒到各种祭祀用品,日本的殡葬业,在物理层面上,早就被“中国制造”给深度渗透了。
所以你看,这事儿的本质就清晰了。
它不是一场商业奇迹,更不是什么文化入侵。
它是一个产业空心化国家,在面对一个全产业链“巨无霸”时的必然结局。
当你的制造业基础被一点点蚕食,从家电、服装,到手机、汽车,最后你会发现,就连你认为最本土、最不可能被替代的“服务”,其背后的硬件和耗材,也早已是别人家的了。
当硬件被别人控制,软件和服务的定价权,自然也就岌岌可危。
这位上海老哥,不过是看到了这个结构性的漏洞,然后用资本轻轻一推,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,就倒了。
他不是什么“活阎王”,他只是个商人,一个极其敏锐地捕捉到“效率洼地”并将其填平的商人。
真正值得反思的,是那个曾经以效率和精益生产闻名于世的体系,为何会在最基础的民生领域,变得如此僵化和不堪一击。
说到底,这事儿跟什么民族情绪关系不大,它更像是一个关于成本控制的终极寓言。
毕竟,对我们普通人来说,操心宏大叙事之前,还是先算算自己那点养老金够不够烧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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